1993年七月一日,下午六時三十分。

 

老倉看看我。

我看看老倉。

夏日悶熱的風,如今吹起來似乎也不再這麼的熱了。熱鬧的斗六火車站,今晚看起來特別淒涼。

「結束了。」我說。

老倉上下瞄了我一眼:洞洞背心加一條短褲,再配上台灣之光藍白拖鞋,只是搖了搖頭,說不出一句話。

 

是啊,結束了,這種感覺就像是打完手槍之後的空虛感成百倍的放大。

 

「台灣,將來會怎樣呢?」老倉深沈的問了。

「只好了…」我聳聳肩,不知所謂的回答。

「我們這樣…」老倉艱澀地冒出口。

「就是大學生了嗎?」我接道。

老倉看看我。

我看看老倉。

我實在不知道,原來,人生得意需盡歡,講的就是這種感覺啊?

「算了。」老倉搖了搖頭,笑了笑,「走吧,去買超任。」

大笑聲之中,我們長身而起,將這一年來的積蓄痛快的砸在老闆臉上。

 

自然組考試第一天結束,我們便已知道自己已然榜上有名。但卻覺得迷惘,大學生不該是像我們兩人這種感覺啊!自己印像之中的大學生,應該是很沈穩,一言一笑都是閃著智慧的光芒的;而在八個小時前,我們還是死高中生,八個小時後卻已成為大學生,只是不知道會上哪一所罷了。真是不能接受啊!

不知道自己以後會不會成長,不知道自己以後能不能沈穩,不知道自己以後會不會有智慧的光,實在很難想像。原來,這就是成長的感覺。

 

不過現在…幹他媽的昇龍拳,我怎麼就打不出來呢?

 

 

放榜後,老倉高中成大,我則是上了中國。

那年,我們甚至還沒有十九歲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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